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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起来,骑车去东关集市上转转。
那个是老集市,好几十年了。集市上有很多菜农卖菜,不是小贩儿。
菜农自己种的菜,价格比较便宜不说,菜的质量也好,秤头,给你足。
另外,我就是想去买一些西红柿。
在超市里买的成色非常好,又大又红。切开,里面是空的,籽粒不饱满,吃着没有一点儿味道。
上次,路过老集市,在一个老人的破三轮车上买了一些西红柿,特别好吃。
回到家,洗了一个掰开,里面居然是沙瓤!
个头并不是很大,但是,吃着特别有味道,像小时候娘种的西红柿。
西红柿炒鸡蛋浇面条,吃到了久违的正宗的番茄鸡蛋面。
到了集市上,我从头开始寻找,找那些从乡下来的菜农。
他们没有小贩们的吆喝声,没有油腔滑调,有的是满脸的黝黑,老实的模样,还有朴实的话语。
在一个拐角处,我看到了一位老太太。
她站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旁旁,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。
她的三轮车上,摆放着自家种的黄瓜和西红柿。
黄瓜的成色看上去,不是非常的鲜嫩,长得也不是又瘦又长,而是有些弯曲。
有些弯曲的特别狠,分两堆摆放。
弯曲轻点的,比较愣正的贵一些,弯曲比较很的便宜。
西红柿也是,大一些的一堆儿,小一点儿的一堆儿。
我走到跟前,问了价格,比超市里的便宜好几毛。
我一问价格,老人便给我说;闺女,你买吧,我这菜都没有上药,自己种的,吃不完,弄来,糊连八肚还几个钱,比扔了强。
我笑笑说:不是太好看,但一定好吃,对吧?
她笑笑说:你说里真对。
这时候,过来一年轻人。
老婆儿,你这赖番茄黄瓜咋卖?
老太太说:你楞中了,随便给,自己地里种里,下点力气不算啥。
他一听,说:你看你这黄瓜,弯弯曲曲的,一点儿也不愣正,给你五毛一斤吧?
我随口就说:老太太这没有上药,吃了对身体好。超市里都卖一两块一斤,长里怪好看,没味道。
他一听,拿眼翻我,又问老太太::
给你八毛一斤,卖不卖?
老太太说:中,你拾吧。
小伙子捡了一兜,让老人称一下。
她从三轮车下面拿出一杆秤,给小伙子秤那一兜黄瓜。
小伙子一看,问她:老婆儿,现在谁还用这玩意儿秤东西?捣死人!
光不给够,总是缺斤少两。
你用电子秤给我称吧,看着安心。
老太太一听说:你放心吧,我给你称了,你去别那儿再称一下,要是缺一两,回来给你补十斤。
小伙子不依,说:以前人家都说,广场的尺子,南关的秤,捣死人。
这种捣人的破玩意儿,早过时了。
老太太用秤给他秤了以后,说:
给,一共五斤半,给你按五斤算,给我四块钱吧。
那半斤不要钱,你拿着随便去称吧,五斤半,少一两,赔你十斤。
小伙子接过来,上下掂量了掂量,感觉差不多。
他提起来,放进他的车子篓里,转过身来,我以为他要付款的。
万万没想到,他做了一件让人恶心的事情。
他居然伸手,又从老太太的黄瓜堆儿上拿了两根,放进了自己的车子篓里。
真是岂有此理!
老太太说:你又拿两根,又快一斤了啊。
他说:你自家地里种地,又不是批发人家的。
再说,你要是不给够,我再拐回来,不是耽误时间了?
时间也是金钱,一分一秒浪费走了,拿多少钱也买不回来。
真是个不讲理的孬孙货!
老太太无奈地叹口气,轻轻摇摇头。
我忍不住了:哎哎哎,你多拿她两根黄瓜,你心里下得去吗?
看她那一身破旧的衣服,还有这破三轮车,你忍心吗?
这时候,又过来一个买菜的老头儿,看着小伙子,他在一旁看到了有一会儿了。
只见他直接把那两根黄瓜,从小伙子的车子篓里拿出来,放到老太太摊位上。
四块钱,给人家老婆儿!她不容易!
老头儿的声音,透露着威严。
小伙子抿抿嘴,翻翻眼,看着老头儿也不是善茬儿,只好给老太太四块钱。
要是少一两,你给我十斤!小伙子嘟囔着,骑车走了。
老太太说:肯定不会少的。
小伙子说的广场的尺子南关的秤,是多年前,在人们口中流行的顺口溜。
那些年,人们都是买布料,找裁缝做衣服穿。
广场有很多摊位都是卖布的,这里是全市出名的卖布料市场。
老板们手中的尺子,都有问题。
你去撕三尺布,想做一条裤子,一定多斯二寸,否则,回家做不成,太短了。
所有的摊位,几乎一样,他们都要少给你几寸。
无独有偶,南关的秤,如出一辙。
那里卖水果零食儿的小商贩儿,他们的秤都是定制的。
没有一个摊位会给够你。买一斤水果,给你八两半,那是熟人。
其他人,最多给你七两。
别看他们把秤挑得高高的,好像多给你了,做梦吧。
全市人民都知道,广场的尺子南关的秤,最坑人。
所以,大家一般都不去上这两个地方买东西。
可是,很多乡里人,和外地人都不知道。坊间流传这样一句话:
大河趟趟流,眼子不断头,大里捣怕了,小里长大了。
现在,广场早就改成游乐场所了,南关也早就没有小商贩了。可这句老话,还会被人提起。
我说出这句话,老太太听到了,老头也听到了,他俩都说,那已经成为历史了,那年代的东西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老太太说:我用这根秤给人称东西习惯了,这是一根老秤,俺爹那时候用的,足够,称出来的东西,一两都不会少。
老头儿说:最好买个电子秤,现在人都信那,一眼看出,明明白白,不磨嘴。
老太太点头:回家给俺孩子说说,让他们给买一个。明明白白最好。
我伸手拿过袋子,挨堆儿拾了一兜大西红柿,让老太太称一下。
她说八块钱不到差一两,你再拿两个吧。
我笑笑:这够了,不用再拿了。就这一兜,比超市便宜好几块呢。并且还好吃有味道。
我递给她十块钱,不用她找了。
我把一兜西红柿放进车子篓里,准备走。没想到,老太太拿了一兜给我放进车子篓里。
嘴里说说:自己地里种地,不能让你吃不够。做人得讲良心。
你是好人,不能让你吃亏。
老太太,好人一个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