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毫无保留地成为我自己

人生在世,不如意的事已经够多了,英文还有一种压力叫做“peerpressure”,翻译过来就是指那些来自同辈人的压力。我最近回到英国,又去读了shortcourse,算是完成自己梦想清单上的一些选项,没想就引起了某些同龄人的不满,大概的意思是“你都果熟蒂落了,还不赶紧跟男人生小孩,女人的好年龄很短暂的,天天瞎上什么学。”

我与这位键盘侠并不相识,他却比我家中父母还关心我的人生大事,只好婉谢,同时又觉得心酸,时到今日,人还不能自由做自己吗?

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随时评判,人总是很容易伸出手,指向别人,兴奋异常,还会莫名自信地站在道德和标准的高地。一个英国朋友告诉我,她本来对喝酒和吸烟是没兴趣的,可是在学校里,如果你不喝酒就显得很不爱交际,不抽烟就显得很老土,那是她当年在英国遇到的来自同辈的压力。

你的朋友和同龄人影响着你每天的决定,即使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某些时刻是非常积极的,比如一个朋友推荐了一本你恰好最需要的书。还有一些时候,他们可能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。

比如我就记得,上初中的时候,周末学校给我们某些同学增加了一项外语课辅导,其实我对那个课特别感兴趣,可以学很多课本上没有的新词汇和表达。跟我关系很要好的女同学,却觉得这个课很无聊,劝说我跟她一起逃课出去玩。那个时候的我内向、纠结,很容易被性格鲜明的同学吸引,碍于情面,碍于不想被她嘲笑成“乖乖女”,我便真的跟她跑出去玩了。我们骑着自行车跑到闹市区,先去了一家游戏机室,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零用钱,又跑去广场上坐着干瞪眼。但是在整个过程里,我都完全不享受,也不觉得好玩。

来自同伴的压力就像你不得不做某件事,只是因为你所有的朋友都在这么做。屈服于朋友的压力,违背自己真实的感受,会让你感到内疚、后悔、羞愧、尴尬甚至害怕。

最近我看的一种说法,女人在25-30岁这个阶段,会从周围收到非常多的杂音,不仅来自社会、长辈,还要接受同龄人的审判。我联想到自己,的确是这样,在学校的时候大家的诉求还比较单一,刚刚毕业进入社会,一下掉入了纷呈的选择中,好像人可以做很多事情,有很多可能性,因为看的太多,反倒是自己成了“瞎子”,很盲目。这个时候会有大量的声音出现,应该找什么样的工作、帮忙安排相亲、要不要结婚生小孩……会有很多人拿着尺子衡量你,如果你跟他们不一样的话,就会受到质疑,远离你。

人过了30岁,又有了另一种景象。你已然是个更成熟的大人,更能为自己负责,更少的人出来指手划脚,或者说同龄人已经掉入家庭无穷无尽的琐事里,无暇顾及你的事情。慢慢到了30岁,你生活中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开始水落石出,你也越来越清楚自己是谁,想明白自己与世界的关系。

有一位生活在伦敦的画家姐姐,我一直很喜欢她的油画。她本人中等身材,头发很黑很亮,总是微肿的单眼皮,和蔼可亲,很符合西方世界对东方女人的想象。她笔下的女孩都是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身体,没有束缚,接纳所有的不完美。我们一起去TateMorden看了俄国女艺术家NataliaGoncharova的画展。Natalia早期的作品,充满了赞美大地的热情,色彩艳丽,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一位生命力旺盛的农村女人。而事实上,她出生在富有的家庭,却不屑于在上流社会社交,自己的兴趣却在俄国农村,完全不顾外界的看法。

她喜欢观察农民们劳作,描绘他们割草、刮冰、洗衣、织布的场景,农民挥舞着镰刀,男孩扛着干草堆,年轻的女人摘着苹果……她为这些可爱的农民们赋予了不朽的尊严。

▲NataliaGoncharova画作

Natalia开启了我们对女性命运的讨论。Natalia很显然是不愿意被出身和固化阶级捆绑的人。当一战来袭,她用自己的画笔记录官兵和战场,不同于男性的艺术家,她为营地上空添上一棵艳丽的花树,充满了希望和乐观。她从来不拘一格,不断尝试新的形式。后来去了巴黎,她学到了立体派的观念,尝试更现代的艺术形式,晚年为俄罗斯芭蕾舞设计舞台和衣服,又把童年热爱的乡村图案画在了芭蕾舞裙上。

我的这位画家朋友,当年考了两年的清华都因为英语成绩不好而被拒之门外。第二次开始只差了一分,这让当时非常想要把她纳入麾下的陈丹青老师痛心疾首。颇具讽刺的是,26岁的时候,她尽管英语不够好,终因绘画天分被英国一家学校录取。

她的人生似乎开始的很晚,晚于所谓的同龄人理所应当的时间。当同龄人都开始工作的时候,她才申请到英国的学校来读艺术;当同龄人都已经建立家庭的时候,她还在寻找自己是谁;作为艺术家,她发现自己到了35岁才真正懂得使用颜色,懂得颜色真正的美;而当她第一次成为母亲时,她已经38岁了。

她说,“很多人都觉得我生孩子很晚,我却不觉得,那是最适合我的时刻。”如果要在这之前成为母亲,虽然不是不可以,可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是谁,人生是怎么回事,不想糊里糊涂地去当个母亲。

她告诉我,当发现自己的子宫可以孕育生命的时候,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个pond(池塘),就在这个不起眼、平常的小池塘里孕育着各种生命,成为一个完整的、自给自足的生态系统。这里有小鱼嬉戏,有青蛙鸣叫,有海藻在水中摇摆,有微风拂面。

我敢说,这是我听过的对孕育生命这件事最美的描述。这不是单纯的诗意,而是拥有了理性力量之后,发出的感性的想象。

▲NataliaGoncharova画作

前一段时间,我还在伦敦见了一位切尔西妈妈,这个女孩拎着鳄鱼皮的爱马仕包走进来,她说“在我们的妈妈群里,如果不拎爱马仕包,不穿一线品牌,大家就不会再跟你玩了。”后来她又表示,虽然我穿得很普通,但还是很愿意跟我交流。说实话,我一点也不讨厌她,反而很欣赏她的直接。虽然她用物质来衡量身边的人或物,但她能清楚地发现这一点。我永远不可能成为这种圈子的一员,更不会将这样的评判标准放在心上。

我不需要被异类群体去理解,那些路过我们生命的人群,跟我们毫不相干,只是企图对着我们的世界投掷石子,想被我们注意,或者制造一些噪音,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的人生是纷繁嘈杂的,而我们也可以选择不予理睬,专心建筑自己壮丽的景色。

我越来越清楚,在我热爱的领域,愿意不惜一切;在我不在意的地方,我不会因为他人的评判而动摇。

我喜欢的作家佩索阿对生活要求很少,不向人索取也不被人索取什么,在寂静的房间里忧伤地写作,孤身一人。他曾经写下:

“我希望能够远走,逃离我的所知,逃离我的所有。我想出发,去任何地方,不论是村庄或者荒原,只要不是这里就行。我向往的只是不再见到这些人,不再过这种没完没了的日子。我想做到的,是卸下我已习惯的伪装,成为另一个我,以此得到喘息。”

我知道,常态化、模式化的观念很容易被接受,而且不用思考就可以获得。而任何时候,我希望自己不要被别人的规则僵化,不要为了节约时间或者走捷径而回避思考。我们之所以这么努力,不就是为了不活在别人的评判和标准里,不就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,永远不要担心来自同辈或者其他群体的压力,哪怕听到喝倒彩的声音吗?

我愿竭尽全力地裂变,一寸一寸地开拓自己未知的疆域,一层一层地破茧而出,直至毫无保留地成为我自己,而不是任何别的什么人。

▲NataliaGoncharova自画像,愿我们如她一样,毫无保留地成为自己。

你经受过来自同龄人的压力吗?

为了成为你自己,

做过怎样的努力呢?

和我一样,毫无保留的成为自己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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